不停的逼问自己。
“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凭什么总要我去做些根本就做不到的事,难道就让我这样怀揣着一丝期待,以侥幸的目光去看待天空不好吗?
就算大家告诉我总待在地上不好,要想办法飞上去,但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。
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认清事实?
虽然在起跳时就不看好自己,但真的当我从半空中狠狠摔下来的时候,自卑感和挫败感却比想象中来得还要猛烈。
我感觉自己就像舞台上的一个小丑,每天的工作就是哗众取宠,这仿佛是我自出生起就被赋予的使命,无论做什么,台下都必然会哄堂大笑。
也许,我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。
一滴透明的液体从天而降,自高空迅速地砸向地面,然后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声音。
“啪”
它摔得粉身碎骨,四散飞溅。
以此为引,万卷云潮迅速地聚拢在一起,轰鸣阵阵。
不知为何,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画面。
大概六七岁的时候,我去过一次游乐园,许多从没见过的设备座落在四处,摩肩擦踵的人潮奔涌在各个地方。
“爸爸,我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呢?”我朝牵着手的人问。
他转过头,那是一张看不见五官的脸,但奇怪的是,我却能清晰地从中分辨出对方的冷漠与讽刺。
“你?”他先是冷哼了一声,然后说:“你没有任何意义,你只是一个负担。但如果非要说意义的话,我想也许有一个——”
“你是造粪的机器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哗哗……”
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,冷冽的空气袭向我的胸腔。
四周一片漆黑。
从裤兜里掏出手机,强烈的荧光刺得眼睛一阵疼痛。
“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啊”我坐在天台上喃喃自语。
如果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我这糟糕得不行的人生,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吧?
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,但是衣服被雨水打湿了,黏在身上真的十分不舒服。
我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,没办法,坐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,大腿麻得厉害,都快没有知觉了。
翻过栏杆,看着25楼下的马路,无论是行道树,亦或是行人,都缩成了一个小点。我想象着下坠的感觉,想象着西瓜变成粉碎的样子,顿时只觉大脑一阵眩晕,内心更是出自本能的抗拒。
但这毕竟是没办法的事啊。
实在不想再看这部无聊的电影一眼了。
后面的一切我都能预见,无非就是将这无趣的故事继续延伸下去,学习,考个好学校,毕业,找个好工作,稳定,寻个好女孩,结婚,生子,然后死亡。
有什么意义?
毫无趣味可言,但连这些对我来说却都是奢望的存在。
学不好,考不上大学,毕不了业,找个勉强糊口的工作,颓废,寻不到女朋友,结不了婚,生不了孩子,死亡。
人生本来就是排着队等死,我只求过程能稍微好看点啊。
也许是导演的功力太差了吧。
我像是放弃般地叹了口气。
结束吧,一切都给我快点结束了!
但是,为什么呢?明明对这个世界一点留恋也没有了,为什么我的眼泪却还是留个不停呢?
为什么我的手要死死地拽住栏杆不放?!
“混蛋你不是想死么!快给我放手啊啊啊!”
……
经过一番艰难的战斗后,我决定先战略性撤退。
于是又小心翼翼地从栏杆翻回去,当脚踩在广阔的地面上时,我总算是放松了下来。
我抬头看了看依旧下着倾盆大雨的天空,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
“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,等放晴了再说吧”虽然内心十分痛恨懦弱的自己,但这都是因为人类的本能太过强大了,否则我绝不可能失败。
毕竟连太宰治都说过:“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,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,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,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”
——————
我的意识又在这一刻恢复了,看了看放在床头柜的荧光闹钟。
“两点了!”是的又是两点,心中躁动的情绪正在不停地催促着我。
扭过头,厌恶地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妻子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?
这个朴素的女人为什么会越看越觉得恶心?
也许是因为有了对比。
将美丽的东西与平凡的东西放在一起,自然会觉得平凡的一方更难看。
不过是个浅显的道理。
“呵”我不屑地摇摇头,不想再在这个庸物身上浪费时间。于是掀开被子,并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灰色的木箱子。
轻轻地将其打开后,从里面拿出一件纯白色的布制斗篷,和一个白色塑料笑脸面具,以及一枚印着‘415’数字的铁纹章。
将其一一穿戴完毕后,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。
这一刻总算又来到了。
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工作,与那些惹人厌恶的小屁孩待在一起,吃着难吃的伙食,与没有什么感情,被父母强迫相亲结婚的妻子同床异梦。
我期待的不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啊。
本来想辞掉教师这个工作,卖掉房子,再去找父母要些积蓄,好好的旅游挥洒一番。
但是,那些所谓的责任,义务,带来的一大堆贷款,不得不使这个想法泡了汤。
不过还好。
我看了看拿在手上的介绍信,就是这张小小的纸,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希望。
关上门。
我来到过道,四周一片寂静,邻居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,毕竟现在已经那么晚了。
在等着电梯的过程中,我忍不住嘎嘎大笑。
因为那里简直就是世外桃园啊。
终于,在漫长的等待后,我走了进去并按下了‘B1’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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